油膩膩趴趴走記事本

上週末（三月二十日）我的外公住進了醫院，今年農曆年他已經狀況不好了，但是週末卻是因為敗血症引發休克，進了醫院加護病房。生病的外公，是我沒有見過的外公，我從來不知道他那麼地嬌小，安靜的他不像以往，沒有了臭脾氣，我很不習慣。

外公實歲也八十七歲了，很老了，之前都還很硬朗的，他喜歡自己開車去兜風，去小黃山走走看看。而我看到的他，是已經無意識的病人，瘦弱的他躺在床上，昏迷指數3，呼喊他也聽不到了，喊著外公，我的眼淚就立刻掉了下來。媽咪說他隨時有可能會走。現在看到的他，是急救好久才搶回來的生命，可是我不確定他這個軀體是不是有我外公的靈魂，那麼寂靜！那麼沒有反應！

吃晚餐的時候，小舅舅說了一些小時候的往事，都是我們跟外公的事情。想到就覺得自己很不孝。越長越大，反而越來越不貼心。

小舅舅說，外公最喜歡的是我。因為我最會念書了，他喜歡聰明的小孩。小舅舅還說，只有我會從國外寫明信片回來給外公，也只有我敢從國外打對方付費電話叫外公聽，外公居然說：好小子還打對方付費，但是是我的游立阿婷打來的，還是要接阿！

小舅舅又說，但是他最疼的是羊哥，因為羊哥跟他互動很多，當我們漸漸步入社會離開家，羊哥還是會去外公那裏看報紙，叫外公幫他錄NBA的比賽，我這才想起來，外公的確對羊哥很包容，我很少看過他會兒孫輩的錄影甚麼的，應該他的錄影帶是要來錄京劇的，怎麼還有空白錄影帶錄NBA呢？？小舅舅還說因為羊哥太煩了，外公還打他的頭，羊哥哭著走回家，不過一會又回來叫外公幫他錄影。哈哈！這是羊哥的記憶短暫還是有求於外公呢？

我又想起來，外公這臭脾氣也是常常來火車站或機場接我，更小的時候他也會來國小前面接我下課。我怎麼都忘了呢？

第二天，回到病榻前，我跟外公問，他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他問我，長大後，要買甚麼車給他孝順他，我回答他要買很大的車，然後他問我多大的車，我回他：我長大了，我會買公車給你！！他笑得好開心。這時我可能還在念小學，那天下午廚房裡面只有我、阿婆還有外公。

長大後，漸漸覺得他很煩，老是孤傲的背影，常常覺得他在生每個人的氣，他話也少了，我不太常跟他說話，回家跟他打個招呼就上樓找阿婆，漸漸地沒有像小時後貼心懂事。現在好後悔，好希望他快點醒來，讓我們可以再多孝順他一點。

UPDATE:
3/27 他依舊昏迷，醫生居然建議要氣切了。我想到就很不捨。
3/30 他依舊昏迷。沒有醒來。